红瞳黑猫-超能BB

看置顶谢谢您嘞!

【黑执事乙女】恶魔日记·40

——人类似乎一发生变故,就会下意识的去寻找改变,在分散一些注意力的同时,寓意着从头再来。我的主人也未能免俗。她今天一吃完早餐便出了门,从几乎已经被我完全改为花房的车库中推出了那辆摩托车扬长而去,既没有告诉我去了哪,也没有说是否需要用午餐。

 

  她已经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了,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况且,契约还在,即便破损,对于一个普通的人类也有着不可反抗的效力,我不担心她会逃离我的身边。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已经没有逃离我身边的理由了。但当天色暗淡,我向她发送的消息却一条未回时,我还是产生了些许的担忧,于是踏上了去寻找她的路途。

 

  我第一个去的地方是葬仪屋先生的公司,他看起来才回来不久,对于我的询问,露出了一脸的茫然。“啊对了,记得提醒她,那只狗的遗体还在小生这里,小生已经把他打扮的很漂亮了哦。”葬仪屋先生用这话与我道别,我向他表示一定把话带到,随后前往了下一个地点。

 

  阿奇文街已经几乎被完全重建了,人群在夕阳下忙碌,飞扬的尘土中混合着汗水的咸腥。他们大声的交谈着,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此地那地狱般的惨状。人类,还真是健忘的生物。

 

  我的主人不在这里。

 

  那家猫咪咖啡厅依旧在营业,永远带着幸福笑意的店主人送走了放学路过的孩子们,一转头看见了我。“这位客人是想要买猫,还是单纯的进来坐坐?”看着她那明媚的目光,我知道她已经记不起我了。

 

“抱歉,我只是在想,或许我要找的人会在这里。她看起来不在这里,就不在这打扰您了。”

 

“是吗……真可惜啊。那就希望您能尽快找到她吧,一路顺风。”她那样自然的对我送出祝福,我不知道,她在说出这些话时,心中是否有一点的真情实感。也许,就如同我一直以来保持的最完美的微笑一样,她的祝福也只是出于职业。这个世界,除了她自己以外,其他人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人类,多么冷漠的生物。

 

  夕阳只剩下了天际的一点边角料,但就是那一点边角料的橘红,依旧强势的将无限延伸的地平线涂抹的浑浊不堪,不再泾渭分明。这个世界也是如此,花哨,混乱,肮脏的五彩斑斓。相比之下,只有黑色这一种污秽的我们的那个世界,居然也在衬托下变得干净起来。

 

  要是我们那个世界也有猫咪这种美妙的生物就好了啊。我这样想着,沿着河道,走到了那间化工厂。我的主人还没有做些什么,网络上的争论依旧沸腾,而现实中,狰狞的泄漏口还在朝着河水中吐出恶臭的废弃物。如今,筋疲力尽的她,会和以往一样在这一摊浑水中布下透明的丝线吗?她到底在哪呢?

 

  在月亮完全代替了太阳的职责时,我终于找到了我的主人。她在墓地,是的,又是墓地。这已经是第三次我在墓地找到她了,第一次,她弄断了自己的胳膊,第二次,她在雨夹雪中让自己高烧,第三次——好吧,我得承认,这一次她很乖巧,什么都没干。

 

  我第一眼差点没有认出她来,若不是那源源不断散发出的独特的灵魂的香气,我大概会认为那是一位出来散心的女士。

 

  她将头发剪到了只勉强能扎起来的长度,同时染成了一种独特的粉灰——那是昨天早晨她从睡梦中惊醒时,窗外透进的的晨曦的颜色。金属色泽的灰占了绝大多数的比例,在清冷的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属于兵器一般的光辉。本该彰显着温柔的粉此时却完全没有起到调和那股肃杀之气的作用,反倒让她更像一把凶险的利器,因为久经沙场,痛饮了敌人的鲜血,导致让血气融入了身体。

 

  她没有唱歌,只是很安静的望着远方,望着被月光勾勒的天际线,被千万的灯火点亮的城市。天气很冷,她手上拎着一瓶未尽的酒,隔上十几秒,便慢吞吞的呷上一小口。

 

  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她的身后,将我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您不觉得冷吗?”

 

“冷。”她没有否认,虽然依旧将脊背挺的笔直,但将外套朝前拉了拉。“再等一会儿,我将这一点喝完就走。”

 

“恕我冒昧,这是您今天打开的第几瓶?”

 

“第一瓶。”她咽下一口酒液,眯着眼睛,感受那带着辛辣气息的冰冷液体划过自己的食道,落入炽热的胃袋。“喝醉不知道需要多久,在那之前都是微醺,既然如此,还不如只要第一瓶的好。”

 

“这与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有异曲同工之妙呢。”我笑着望着她的侧脸,贪婪的吸入她身上的气息。“能告诉我,您今天想了些什么吗?”

 

“什么也没想。”她简单的回答道,言语中是毫不掩饰的冷漠。我突然很想走到她的面前去,好好看看在她的眼中,我的倒影所呈现的姿态。但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她已经将瓶中的最后一口酒液吞下,将瓶子插入了摩托车前的车筐,一手戴上头盔,另一手将另一只头盔递向了我。

 

“戴上,回去了。”

 

“您可是刚刚摄入了酒精,您确定要亲自驾驶吗?”

 

“少废话。”她将扣子在下巴上扣好,拉下了挡风面具。我有理由推测,如果我再磨蹭下去,她就会把我扔在这里,自己扬长而去。于是,我只好戴上了头盔,坐在了她身后的座位上,试探性地揽住了她的腰。

 

“可以吗?”

 

  她没有回答,转动把手,车身发出的轰鸣划破了墓地的死寂。

 

  我在那位女士的走马灯里见过我的主人驾驶摩托车,但为了配合那位女士温吞怯懦的性格,她的驾驶始终平稳匀速,风会如同一个朋友一般拍打她们的身体,而不是像现在一般,活像一个驯兽师在用鞭子抽打忤逆她的野兽。

 

  我披在她肩上的衣衫被风扬了起来,袖子在空中飞舞,为了让它继续履行为我的主人保暖的职责,我不得不将她搂得更紧。她的心跳似乎透过肺部,肋骨,肌肤,几层衣料和头盔传到了我的耳际,在契约变淡之后,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她如此清晰的心跳。我忍不住将额头抵在了她的背部,试图捕捉更多这样的声音。

 

  我是多么执着和痴迷于这个灵魂啊啊,她的温度,她的呼吸,她的血液,心跳,气味,话语,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那道还无法享用的美食的一点点替代品。

 

  她绕了远路,选择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在回去的路上,我们没有碰见任何一个人。将车辆推回车库后,她粗鲁的扯下了那个密封性优良的头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如同一条奔跑过度的狗。细密的汗水布满了她的脸颊,新染过的头发从皮筋中散落了一部分,在脸侧盘踞出奇妙的花纹。她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那双眼中有的只是尽兴之后空落的茫然。

 

  或许是脆弱的契约给了我太过深刻的影响,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幻想——如果那一天夜里,她确实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那么在欲|望宣泄完毕之后,应该也是这样的一种神情吧。那么既然如此,她的眼中此时应该映着我的身影才对。她的身上要有更多属于我的印记,来标示自己的所有权,即使那个印记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倒影。

 

  我从口袋里取出折好的纸巾,冒昧的擦拭着她的额角,尝试用玩笑的语气询问她:“您过去开车载过多少人?”

 

“两人。”她将头盔挂回车把手上,从我手中接过了纸巾,秉承着一贯的粗暴摩擦着湿润的皮肤。象牙白的底色上很快起了大片不正常的红,濡湿的发丝盘旋出的精妙的弧度也被打乱,她像是身在别处一般,漠视着这个站在我面前的她自己。

 

  但即便如此,我也感受到了愉悦。我的主人,似乎有种讨好我的天赋。两人,那么也就是说,只有那位女士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摄影师男士有幸接受过她的服务。后者得此殊荣是出于前者的举荐,而前者,已经成为了一具有天使之翼陪葬的尸体。

 

  我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这是我的荣幸。”

 

  我的主人“唔”了一声,忽然顿住了动作,偏头看向我。眼镜因为鼻梁上的汗水而下滑,我的笑容倒映在那双美丽的,玻璃珠一般的眼球上,夸张的像小丑的面具。她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原本空洞的双眸中一点点聚起了讥笑的光,将我的笑容切的粉碎。

 

“啊,原来如此。”她的语气起伏的如同在吟唱咏叹调。“塞巴斯蒂安,我想去见见那位……夏尔·凡多姆海威伯爵。”

 

“我立马去为您订前往英国的机票。”

 

“不。”她眯起眼睛,笑得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见到活生生的他本人,与他好好聊聊他的执事的事情。”

 

“这……”我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很抱歉,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对永不停歇的时间做些什么呢。”

 

“谁说要你满足我的愿望了?”她高傲的从鼻腔中哼出细细的小调,“你应该清楚,我更喜欢亲历亲为。”

 

  在我惊愕的注视下,她愉快的勾着唇角,随手将脱下的衣物扔到了地上,等走到浴室门前时,已经是一丝不挂。磨砂的玻璃门上很快布满了水雾,她的影子在乳白色的幕布上跃动着,她跪在地上,用虔诚的,渴求救赎一般的姿势,洗净了身上的污渍。

 

  她又忘了带毛巾。

 

  直到她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坐到桌前时,我才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她想写故事。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她能如同玩弄一团橡皮泥一般玩弄时光,到达1888年,与我侍奉的少爷简单的相处一些时间。

 

  这是人类独有的,可爱的小把戏。

 

  我的主人说的没错,恶魔,死神,天使,这些看似比人类强大的多的生物其实不过是依附在人类这棵大树上的藤曼。只有人类有种种愚蠢可笑的好奇和幻想,所以,也只有人类能缔造出科技,文化,社会的结晶,而我们这些残疾的可怜虫,只有顺着他们所缔造的时代,扮演自己那小丑一般的角色。

 

  我的主人精神抖擞的像是要在这一天结束的时候立刻开启下一天的生活,我稍稍使了些小手段,将她想要的茶换为了助眠的热牛奶,(反正她在精神集中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摄入的东西是什么)又等待了两个小时,才看到她打着哈欠,疲乏的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我赶紧走上前去,从她的手中取走了笔,强硬的把她抱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床边,塞进了被子里。“还是早些休息吧,您这些天的睡眠本就不足,这样下去的话,不论是对您的身体,还是对工作的效率都会有损害的。”

 

“没事,我……”

 

“现在还不是需要加班的时候。您要是再这样不乖的话,可是要接受惩罚的哦。”我压住试图再次爬出来的她,朝她摇晃了一下她的手机。断掉她获取信息的来源,就是夺走她的命脉,她瞬间软化了下来,一脸怏怏的缩进了被窝里。

 

“真乖。”我揉了揉她的发顶,为她掖好了被角。“今天需要我在床边陪您吗?”

 

  她垂着眼皮不看我,但在我转身时,忽然又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角。我转过身去,看见她已经缩进了被子里,将额头以上都挡住,只留一头金属色泽的头发披散在枕面上。“您是反悔了吗?”

 

“没有。别碰我写的东西。”

 

“遵命。”

 

  那只手缩回了被子里,她侧转身体,手再次下意识的伸了出去,只可惜,已经没有多多先生让她拉住了。也许,我应该去买一只给小女孩儿睡觉时抱着的玩偶?

 

  或许是文字的纾解让我的主人回想起了这几日的疲劳,尽管没有那些器具,也没有药物,但她还是很快的陷入了睡眠。我终于拿回了我的笔,回到我的房间,开始了今日的日记记录。

 

  我并非没有属于自己的电脑,但正如我穿衣时相对保守的风格,我更喜欢具有年代感的纸笔的写作。我的主人的这支钢笔是她平凡的用度中难得的一件上等品,不论是外观,重量,平衡感还是笔尖的流畅度都十分优秀。但很可惜,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支钢笔,而习惯于敲打键盘的她,在整个家中就只有这一支钢笔可用。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要做好在她写作完毕之后再开始记录的准备了。

 

——刚才突然想起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我又回看了一遍今日记录的内容,才终于发现,我竟然忘了询问我的主人是否需要用晚餐。就她今日的情形,再结合以前有过的经历,我甚至可以怀疑,她是否吃了午餐。她一定是忘记了自己的饥饿了,但即便如此,这也是我的巨大的失职。

 

  我的主人是懒于去理会我的工作的,也一定不会介意我的疏忽,也就更别提让她从繁忙的思绪中分出一部分来思考如何对我进行惩罚了。如果我是一个人类,那么,我大概早就对他冷暴力的行为提出控诉了吧。哎……在她找到自己的愿望,与我重新缔结坚固的契约之前,真希望我的主人能多注意她的仆人一点啊……


评论

热度(13)